喬空間(Qiao Space) 創辦人喬志兵創辦的上海油罐藝術中心 (Tank Shanghai),集各式展覽空間、廣場、 綠地、餐廳、書店和教育中心於一體,預計於2019年3月向公眾開放。他向CoBo Social分享他營運全新空間的理念和經驗。
TEXT: Selina Ting
IMAGES: Courtesy of Tank & Qiao Space

喬志兵,今日被譽為亞洲重要的當代藝術收藏家之一。從2006年開始,喬志兵專注於中國當代藝術的收藏。同時,也是中國最早關注西方當代藝術的藏家,為中國較早接觸國際當代藝術的藏家之一,並多次入選《ARTnews》「頂級藏家200強(200 Top Collectors)」榜單。
他的藝術收藏內容豐富、包羅萬象,含繪畫、雕塑、裝置、攝影、 影像等,以室內空間擺設為主的收藏出發點,也凸顯了藏家的另類取向,「我覺得一個好作品,它能改變環境。很多客人剛開始都不知道(作品、藝術家名),但他能感覺到這是個挺好的東西。」喬志兵會將大部分藏品放置在他經營的幾家酒店和夜總會的公共空間。例如他營運的藝術飯店「上海之夜」,觀眾可以在這裏飽覽目前中國當代藝術家中堅力量的作品,如曾梵志、張恩利、楊福東、丁乙、張曉剛、季大純等;除此以外,更有Damien Hirst、Olafur Eliasson等國際級藝術家的作品,規模可跟大型美術館匹比。
除了向內收藏,他更積極地向外推動藝術發展。2015年9月,他位於上海西岸的私人展示空間喬空間(Qiao Space)開幕;2017年6月他開辦了TANK SHANGHAI的第一個展覽空間——油罐項目空間(Tank Project Space),現時已舉辦了兩場展覽。而他接下來創辦的上海油罐藝術中心(Tank Shanghai),將會是集各式展覽空間、廣場、 綠地、餐廳、書店和教育中心於一身的藝術中心,預計2019年3月將向公眾開放。
您創辦的上海油罐藝術中心(Tank Shanghai) 在11月會初步開放,然後計劃是明年3月再正式對公眾開放。請您跟我們談談這個藝術中心的定位跟2015成立的喬空間的不同之處。
明年3月會正式開幕。今年11月份會舉辦一些小型藝術活動,可能是表演,也可能跟一些機構會有合作,比如晚宴、派對和主題論壇。那個時候會有點像招待朋友似的 。
油罐藝術中心是美術館,喬空間是一個非營利藝術空間,不太一樣。美術館的功能會更多,我們也有大型的戶外部分,廣場、草坪和公園。 美術館肯定著重於當代藝術,但也會涉及其他文化元素。比如我說的表演也是藝術家的表演,不會是交響音樂會,就是說形式會更寬泛一點。
西岸有很多區域和空間,你選擇了油罐這個空間是處於什麼樣的考慮?作為美術館,會是什麼樣的方式來運營呢?
因為這空間好,也高嘛,超過十米,很獨特。做展覽其實就是空間好用很重要。當時也沒有想那麼多,也不知道之後會越來越好,在建造的過程中想法也會越來越好。好像將來旁邊是夢工廠和龐比度,都是鄰居,重要的是我們各自做好自己的事。
我自己一直持續收藏。將來油罐不太會做常設展,還是會關注新鮮發生的事情。美術館很大的作用是公益,所以我們會做藝術教育這個部分。我還是想讓當代藝術能夠影響更多的人。不管是國內的還是國際的,重點是有做有意義的展覽,很多哪怕很大牌的展覽不一定有意義。我們有五個油罐空間,還有那些連接的部分,未來各式各樣可用的展覽空間很多,應該會挺豐富的。江邊的項目空間原來也一直開放,持續有展覽活動。

這樣的空間設計與傳統所認知的美術館是非常不同的,也保留了它的歷史痕跡。在展覽策劃與空間運用上是否會有相應的新策略?
其實當代的美術館,雖然空間不一樣,但理念上應該是一樣的,我覺得只要保留很好的空間就行了,因為策展人、藝術家會有他們的想法,會很好運用這個空間。好的藝術家都是很有智慧的。喬空間每次展覽,空間也呈現不同的感覺。雖然這裡是舊廠房,但有足夠的高度,空間本身就會激發出藝術家特別的創造力。藝術家看到這個空間,也可能會想根據這空間去創造新作品。
將來的展覽是否已經有計劃?如何選擇跟哪些藝術家合作展覽?
接下去我們會舉辦美國藝術家 Matthew Day Jackson 的個展,同時也會運用到油罐空間會做一些事情,所以兩邊都可以看到展覽。對於未來的合作,我們不會想得太遠。 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比如說哪個藝術家,他特別有活力,作品很好,那我們可能就合作了。我現在還在忙油罐的建設,工程上還有特別多事情,同時還得考慮展覽。

年輕的藝術家來到這個空間也許會感覺到挑戰和壓力。
其實我們不界定藝術家年輕不年輕,有才華的年輕藝術家不會覺得控制不了整個空間。有時候藝術家看到空間以後只是興奮,會有更大膽的想法,我們反而要去跟藝術家商量,但不是一種控制而是平衡。因為藝術家他可能非常想實現他的原計劃,對吧?建築師也是。
我們這次就委托了年輕的建築師李虎。 建築師很容易把這個建築當成作品,有一些建築很炫,但是空間沒法用。我們還是希望有適用於展覽的好用空間。
記得美國建築師Frank Gehry說過,如果藝術家投訴空間沒能讓他們的作品用最好的方式呈現的話,這是那位藝術家的能力問題而不是空間的問題,您怎麼看?
很多建築師喜歡用玻璃這種材料,如果美術館的牆壁全用了玻璃,你說藝術家要怎麼做?這難度確實挺大的。
像油罐的每個空間的處理方法其實不一樣,有些就保留了原狀,有15米高,有的就是分層處理了。對於室內外空間,我們沒有刻意去做一個對應的設計,但我們有公園和大型廣場,好處是可以留住觀眾,不是說看完展覽就走了。 我希望觀眾除了感受當代藝術之外能更好感受這個城市,藝術和自然。戶外會設置作品和藝術項目,但不會是所謂的雕塑公園。

明年3月的正式開幕展你們已經有想法了嗎?
剛開始想,應該是展示我的收藏,還沒有完全想好。工程的進度不完全確定,畢竟還有手續、審批這樣的事。建立一座美術館理論上來講也別太急是吧?我覺得香港的大館(Tai Kwun)蠻成功的,很聚人氣。他們既有實力,又做得很接地氣,然後也支持本土,我覺得做得非常好,非常專業。至於展覽,我也從來不說自己是策展人,就是組織者。我們有對這個行業的理解,我們這項工作就是用最優美的感官,對圍繞我們的世界提出對於當代的深刻思考。我們一直在建立團隊,慢慢建立,甚至是慢慢培養。
大館讓一般的大眾覺得平易近人,沒有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這是你想要的效果嗎?
不一樣,雖然美術館具有一定的公益屬性,但需要財力支持。我們不可能像大館那樣有太大支出在公益活動部分。我們只能先保證展覽的水平。
你覺得在中國有沒有可能性,會有一種新的方式,比如多位藏家一起去支持一座私人發起的美術館。
就是任何可能性都有,我們還在摸索。我覺得中國可能會有一個新的模式。國外可能分得更清楚,也會有更多限制,比如空間裡的咖啡館要單獨去審批。在未來我更看重機構的介入,比如大型集團公司,或者說大品牌建立的非營利基金會,比如卡地亞基金會,Prada基金會。這對這個行業會很有幫助。其實中國很多大公司都在開始在關注藝術 。
你是主要牽頭收藏國際當代藝術作品的收藏家之一,越來越多的中國藏家在關注國際藝術家,你現在如何看待整個亞洲的藝術市場?你覺得中國藏家對於全球藝術市場有什麼樣的影響?
對,我在國內藏家裡是較早開始收藏國際藝術家作品。以前我們也是收藏了幾年國內當代藝術才敢開始看國際藝術家的作品,現在的收藏家好像一開始就在收藏國際作品。有很多人是在海外受教育,反而可能是直接先從收藏國際藝術家作品開始的。我覺得挺正常的,是選擇更多了。
我們曾經邀請大型商業畫廊來講課,他們講到有時候中國藏家會影響到西方藏家。比如中國藏家都在收藏一個原本在西方沒那麼熱門的藝術家作品,西方的藏家也會去開始關注,這種現像越來越明顯,在拍賣領域就更明顯了。中國收藏家帶起來的買氣還是夠旺的,所以越來越多的國際畫廊會在香港設立空間。
如何看待大家似乎都在買同一批藝術家的作品這個問題?
這確實是個很大的問題,我盡量想避免。不過好藝術家也少,大家都喜歡這很正常。我有一個很好的香港朋友,然後我就問他你為什麼買這個?他說周圍朋友全有了,我說那你就更不應該買了,這才酷啊。也許越往後會越好,因為大家會追求個性化。對於新藏家,可能好畫廊就會給你把一道關,相對收藏到好作品概率會大。了解多了以後,就會更加個性化。

你有沒有開始考驗自己的眼光,找一些年輕的、大家還沒有開始關注的藝術家?對於藝術家本人的了解以及舉辦展覽的經驗是否會影響你看待作品?
我其實挺感性的,如果像投資那樣列出幾條原則,我覺得可能做不好。有時不認識藝術家就買了作品,有時因為作品好會願意更多的了解藝術家。我一直還在往前走,所以沒功夫去做總結。以前是純粹個人收藏,現在也許會考慮這個作品在展覽當中如何呈現,但我不會為了空間去收藏。我覺得作品在哪裡都能擺放,有的時候和諧是一種美,反差也是一種美。 我曾在香港見過有人在客廳掛了一幅中國藝術家畫的「公共廁所」,也挺有意思。
越來越多藝術家運用科技去創作,比如威尼斯雙年展時好些著名的藝術家開始使用像VR這樣的技術,你會特別在意這些媒材和方式嗎?
我覺得科技應該是第二位的。很多都是在炫技。創造力才是第一位的。比如說3D打印所有人都可以做,但做出來不一定都是藝術品。
Selina TING (Editor-in-Chief, CoBo), is a curator and a specialist in contemporary art with over 10 years of professional experiences both in Asia and Europe. Stationed in Paris and Brussels between 2004 – 2014, she has a network traversing the Chinese, Asian and Western art world. In the last 5 years, she was Editor-in-Chief of initiArt Magazine and Whitewall Magazine (China Version). Selina has published extensively on her research projects as well as on general issues regarding art and culture. Selina is currently Editor-in-Chief of CoBo, the first Asia community platform for collectors.